第456章:开拓军(1 / 2)
他那双布满裂口和老茧、曾无数次为徐文海端上热腾腾馄饨的手,此刻死死攥着徐文海的胳膊,仿佛要把全身的力气都传递过去。
“俺们......俺们知道你是好官!是那起了黑心的亲戚学生害了您!您......您保重啊,水阳的乡亲......等着您回来!”
“徐大人!”
“赵大人!”
“保大人......”
此起彼伏的呼唤声在风雪中响起,带着哽咽,带着最朴素的不舍与信任。
赵默生看着一个曾在天工院门口卖糖葫芦的小贩,默默将几串红艳艳的果子塞进他同僚的包袱里。
保秉忠被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妇人拉住,妇人颤抖着将一双厚实的线袜塞给他,嘴里反复念叨着。
“青天老爷......受屈了......脚要暖和啊。”
“要不是你,咱家铁蛋现在还要给那些地主老爷喂马呢。”
“快......快,铁蛋,给大人磕头。”
那孩子五六岁模样,袄子老旧但很结实,跪下来冲着地上磕头。
这些声音,这些面孔,这些带着体温的粗糙食物和简陋衣物,像无数根滚烫的针,狠狠扎进了流徙者们已然麻木的心房。
巨大的羞愧和迟来的悔恨,如同火光般在胸中翻滚奔涌,瞬间冲垮了他们仅存的、用以支撑体面的堤坝。
“父老乡亲......”
徐文海猛地挣脱老张头的手,扑通一声,重重跪倒在冰冷刺骨的雪泥里!
额头狠狠磕在冻硬的地面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,他抬头的时候,脸上涕泪纵横,混着雪水和污泥,声音嘶哑破裂。
“我徐文!对不起水阳的父老!我对不起你们啊!我背了誓,我忘了本,我辜负了咱红袍军的旗号......”
他嚎啕着,一遍遍将头砸向地面。
悲怆的哭喊如同点燃了引信。
长亭内外,成百上千名被牵连的官吏,无论品阶高低,无论此前心中是怨是惧,此刻再也无法抑制。
那些乡亲们在大雪中望着他们的眼睛,足够焚烧干净一切愤怒和不甘。
他们如同被无形的巨浪掀倒,齐刷刷地跪了下去,对着那些他们曾治理、也曾辜负的百姓,对着这片他们曾立誓守护的土地。
叩首,再叩首!
“我们有罪......”
“我背弃了红袍军的理想......”
“辜负了乡亲们的信任!”
“我错了!”
哭喊声、告罪声、额头撞击冻土的砰砰声,汇成一片悲怆的海洋,在呼啸的北风中震荡,连送走这群官吏的红袍军将士们都别过脸去,有些甚至悄悄擦拭着眼泪。
巨大的羞耻感灼烧着这群保庵录案牵扯官吏的心,却也在这灼烧中,某种沉睡了很久的东西,如同深埋地底的种子,在极致的痛楚中开始苏醒。
自山东抵达的年轻的吏员,脸上还带着稚气,哭得几乎背过气去,他猛地抬起头,对着苍茫的风雪嘶喊。
“我去!”
“我去云南,去天边,去海角!我给红袍军开疆拓土!”
“老子抵就是用命,也要洗干净这身臭泥!”
“对!去开拓!”
“用血汗赎罪!”
“为红袍军,拿下一片干净土!”
绝望的哭喊,渐渐被一种近乎悲壮的誓言取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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