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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章天福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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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青不置可否地偏了偏头。

萧史竟同裴青一起设下了局,要用我来引出耶律楚?难道,他们已知道耶律楚在何处?

“不管耶律楚来不来,这女人最后都不能留着。”是裴青的声音。

萧史始终带着一点浮泛的笑意,向裴青深深点了点头,“我会处置的。”

我极力想挣脱被牢牢捆住的双手,极力想用被牢牢堵住的喉咙对青呐喊,但是却完全动弹不了,发不出一丝声音。

然而裴青很快走开了。萧史向马夫挥手道:“走吧。”

夜幕笼罩下来时,我被带出马车。麻木的双腿好半天才站稳。环顾四周,虽然黑茫茫一片,然而我还是惊惶地发现:这个地方太熟悉了。

那片曾经吞没了和亲队伍三百余人的沼泽地,我永生难忘。

前方正是——紫蒙川。

我们在冰天雪地中进入紫蒙川。泥沼、枯树、冻土、碎石……火把连绵不断,前方有许多兵士探路,不断有人倒下、陷入,化为游魂。萧史紧紧抓着我的手臂,防止我不慎陷进淤泥。我侧过脸,正对上他阴鸷的目光,熊熊火把映在他深沉无底的眸间,一道一道的火光嘶嘶舞动着,好似蛇芯。我狠狠瞪着他,憎恨似是化作尖刀,要将他寸寸割透。

这个冬天似乎比我从大周来时更寒冷。足足花了一昼夜时间,我们才走出紫蒙川,进入呼延谷。

抬起头,谷上两边断石枯木,悲风四起。在奇峰与乱石之后,隐隐可见兵甲霍霍,弓箭杂陈。

打伏击战,没有比呼延谷更好的地方。积满雪的深谷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陷阱,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。

“你知道大汗行踪了?他定已攻破锦州!”

“公主聪明!”萧史的目光倏地冰寒,带着嗜血噬骨的阴狠,“不过,呼延谷就是他葬身之地!”

“拙劣的诡计,”我向他投去鄙视的眼神,嘲笑道,“你白白等着灭亡吧。”

萧史冷笑起来,随意拉过身边一名侍女,对她和颜悦色,“伸出手来。”那女孩忙恭敬地伸出一只手。

萧史一手执住她的手,另一手飞速自腰间抽出一柄尖刀。我还来不及惊叫,女孩的一截断指已落于地下。

我惊恐地瞪视着眼前这个残忍的疯子,看着那侍女惨叫着倒在一边。

萧史捡起血肉模糊的断指,取了块白布包起来。鲜血顿时透过白布渗出来。他冷冰冰地传令手下,“派人将这点小礼物送到天福,再告诉耶律楚,让他一个人到呼延谷来和我谈判。只要玩一点花样,下次派人送给他的,就是人头。”

我的呼吸在瞬间凝滞,整个人连发梢都似乎冻住了,片刻后才觉得冰刀割在心口的生疼。

“疯子!”我痛骂道,“你只会使利用女人这样卑劣的伎俩!你以为耶律楚是傻子吗?他会笨到独自来任你宰割?”

萧史用白巾擦拭着手中尖刀上的血迹,对我的怒骂毫不在意。他侧目看了我一眼,语气坚定,“他会来的。”

等待,一天又一天,将我的疯狂一点点熬尽。这是萧史的一场豪赌,赌的是耶律楚的心。

终于,关押我的帐里突然光明大盛。有人揭开了帐帘。我的双目难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亮光,很久才看清是萧史,带着胜利者的微笑,“他来了。”

我们站在呼延谷的最高处。狂风夹卷着雪粒,模糊了苍穹的轮廓。萧史用绳索把我双手紧紧捆住,绕在他手腕上。

我一动不动地凝望着远处呼延谷被深雪覆盖的谷口,心中带着难以名状的哀伤。

是的,我看见了!

漫天风雪中,他远远而来,背负刀剑,从容举步,似乎根本未见呼延谷两边的刀光剑影。雪落满他的双肩,他穿了一身白衣。

泪刚涌出眼眶,便化作冰凌,冻在双颊。

天际凄冷的日光,缓慢而隐约地透过了大雪茫茫,焕放出惨白的光焰。这一刻,冷到极限。

“戒备!”萧史悄然下令,刀剑铿锵,一片肃杀。弓弦纷纷拉至满月,格啦啦响。万箭俱在弦上,只待一声令下。

耶律楚步履缓徐,身边未有一兵一卫,唯有绝影相伴。马与人一样从容,偶尔打个喷鼻,如闲庭信步。墨黑的马身在雪中格外触目,映衬着主人的白袍白甲,纤尘不染。

侧目望去,萧史神色平静,若有所思。

我急道:“金石散的解药还在大汗手中,你不可伤他,否则便是自掘坟墓。”

萧史凝睇我片刻,唇边隐现微笑,“不必了。”说罢轻解开上臂衣袖。我惊愕地发现红色血点已不见。他又转头去看愈走愈近的耶律楚,带着玩味的神色,“说起来,还要感谢公主的旧情人。”

我忍不住脱口而出,“是裴青给了你解药?”

萧史目视我神情,笑意更浓,“裴将军与我,合作很愉快。”

我心头一阵突突跳动,热潮直涌上双颊。

挟人妻子搞暗杀,这样下三滥的招数为英雄不齿。萧史其人有此行迹并不奇怪,然而裴青……他竟真与萧史合作,还为他解毒!

思绪纷乱间,耶律楚已然走近,高大身影愈发清晰。

萧史肃立山巅,居高临下。耶律楚静处谷中,昂首凝视。

“楚,快些走!呼延谷布满伏兵!”我向前冲去,大叫大嚷。

萧史毫不在意,把绳子用力一收,将我拽到身后。

“令他丢弃刀剑马匹,徒步上来。”

很快,侍卫便传令下去。谷下,耶律楚从背后抽出刀剑,掷于雪上。

我心乱如麻,看着耶律楚举步从林立刀枪中登上谷来。他修狭双目敏锐扫过,已看见被缚于萧史腕上的我。

白光耀眼,雪亮尖刀横在我们之间,挡住他继续向我靠近的道路。

四目相交的瞬间,我双眸蒙上水雾,而耶律楚脚步一顿。静寂中,四周只闻飞雪声。

他临风而立,衣角飞扬,目光掠过我双手,启唇相问:“你可有受伤?”

我在他淡淡一句中泪涌言涩,只缓缓摇头道:“我毫发无损。”

耶律楚点点头,把目光投向萧史。萧史却一把将我拉过,半隐于石后。耶律楚狠狠盯住他的一举一动。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,寒气凝重得若两柄无形的利刃相交。

目光犹寒,萧史唇边却抖开一缕笑意,“耶律楚,你果然不怕死!”

耶律楚干脆道:“不用废话,只管开出价码。”

萧史仰头大笑起来,笑声震落了身周细小的雪末,“价码?只怕你给不起!”他嘴角挂着讥讽,一字一顿,“因为,我要的是你的命!”

耶律楚没有做声。一股锐利的杀气,强烈如斯,来自于对峙的两人。

心弦已完全绷断,我拼命撕扯着绑缚双手的绳索,“大汗,他与大周勾结,伏兵呼延谷。他们要取你性命,你不该孤身前来!”

话音陷在哽咽中继续不下去,耶律楚却对我摇头,“他不敢杀我。”

萧史眼中寒意陡生,手中剑晃了晃,漠然道:“何以见得?你已是我掌中之物,还敢如此狂妄!”

耶律楚道:“你很清楚今日杀我,除了泄愤,没有任何好处。黑鹰军绝不会善罢甘休,上京耶律炀也会以此为由出兵东丹伐你。区区渤海,你以何抵挡?周朝又能给你多少支撑?”他又道:“无利可图的买卖,我看你从来不做。”

萧史只看着他,不发一言。

耶律楚又冷然道:“周朝最害怕的,就是一个统一而强大的契丹。无论谁统一契丹全境,都是对周朝最大的威胁。纵然你是耶律隆啸的儿子,周朝不过是利用你来搅乱契丹政局,他们绝不会真的助你夺得汗位。相反,你一旦失势,周朝会立即视你为弃子。”

萧史冷冰冰道:“耶律楚,你一向诡计多端,今日不杀你,他日必葬身你手。”

耶律楚淡然一笑,“我要杀你,你已死了多次!鹬蚌相争,渔翁得利。你我毕竟都是耶律族兄弟。”他伸手入袖,取出一封绢卷,“你是聪明人,无须多言。这是手诏。辽河以北,鸭绿江以南,曾应你的封地,绝不食言。我另将请示上京,正你耶律族名位,再请封号。以此换我的王妃,当值得了。不然,你一样什么也得不到。”

萧史目视耶律楚手中诏书,脸上忽有些异色,强作的漠然已被耶律楚的话扰乱。他迎向耶律楚锐利的目光,没有回答,只以平静相对。而耶律楚也不再说话,等他回答。

突然又是这样安静,时间被缓缓地拉长,再拉长,成了一根细长的线。恩怨,兜兜转转,缠缠绕绕,绕成一个难解的结。

这结看似难解,耶律楚却轻易看穿。萧史想要的,不过是权。

终于,萧史示意手下上前接过诏书交予自己。他展开匆匆一阅,开口道:“我还要牧马五万。”

我倒吸一口冷气。牧马五万?何等的狮子大开口!在经历了大战的东丹,现下最缺乏的,就该是好马!五万马匹,足以装备一支骑兵。

耶律楚也略有吃惊,微微沉吟。

萧史冷笑道:“以大周公主之尊贵,换五万马匹,当值得了。”说罢扯动绳索,我吃痛,向他跌靠一步。

耶律楚面色一肃,急道:“好,我应你。你即刻将她放了。”

萧史目光幽深,似无底黑洞,看得我心头一阵悚然,“耶律楚,要你的王妃可以,等我到达封地,亲眼看到五万牧马,自当将公主放还。你不得派兵追击。否则,你得到的只能是一具尸体。”说罢拉过我,退开数步,再次将我夹紧。

耶律楚恼怒起来,咬牙道:“你休想将她带走!”他似乎没看见挡在身前的尖刀,快步追来。身前一兵士即刻伸刀抵挡。耶律楚手无兵刃,竟伸手将刀锋捏住。鲜红的血滴抛溅,顺着刀背蜿蜒而下,洒落在纯白的雪地上。

我失声痛哭。

“省点力气吧,现在并不是你说了算。”萧史冷哼,伸手一挥,一柄森寒刀刃紧贴我颈侧,“再前进一步,就割断她的脖子!”说话间,身周兵士如狩猎的狼群闻到血腥味,一时围得更拢。

“不、不要,楚,冷静啊。他不会杀我的!”我轻轻唤着耶律楚的名字,以哀求的眼神,阻止他失去理智的举动。

数千兵甲,无数尖刀弓弩,纵然耶律楚是天将下凡,也无可奈何。他听见我的呼唤,艰难止步,眼神痛楚。白袍角迎风翻卷,沾染了手心的血珠,有点点嫣红。

越来越多的兵士拦在我们之间。

收好诏书,萧史带着我退下谷去,推上马鞍。

我回首,从萧史紧箍的手臂下向耶律楚的方向伸出手去——“大汗,保重!”

萧史似笑非笑,横刀将我阻在身前,徐徐策马。

回眸,与耶律楚的目光深深交错……直到身影化作白雪茫茫中的黑点。萧史扬鞭,一骑当先,直往山谷外奔去……

雪益发大了,似白盐乱撒遮蔽天空,在风里挟裹成团,于山谷间东游西荡。

山谷边际,地势已变,近处低丘起伏,远处高山环伺。道旁错落高低的乱石披覆着白雪,在夜色中影影绰绰。

身后数骑悄然飞驰而至,“萧将军,黑鹰军跟上来了。”

萧史凝望大山之间的隐隐灯火——鹿儿关肃立一如当年,似巨大的野兽潜伏黑暗中,森然欲择人而噬。他转首吩咐身旁侍卫道:“看来,我们只能向周军借个道了。”

我心中暗暗发紧,有不祥之感。

更近些,已能看清,关门锈迹斑斑的铜锁死死咬住,坚不可摧。居高处,守关周军银甲烁烁,虎视眈眈。

他取出羊皮纸,以炭笔写就数语,张弓搭箭,一声疾响,利箭射入城墙。

不多时,城墙上亦有回射来的箭矢。

拾箭的兵士捧箭疾奔而来,那箭矢尾端,赫然一抹青羽。

萧史取下绑在箭杆上的信,依言读来,脸色渐沉。

“将军,周军怎么说?”一副将在旁恭敬询问。

萧史并未答他,反而凑近我。他口中热气呼在我耳侧,“要委屈公主了。”说罢便伸手剥除我的外衣。

“你做什么?”我惊叫,不知他于众目之下意欲何为,尽力躲闪,无奈手被缚住,只能任他施为。

外衫落在地上,他令手下取来军服,胡乱披覆在我身上。硕大的黑色斗篷蒙罩在头顶,彻底隐去我的容颜。

“你怕有人认出我吗?”我恨恨道。

萧史瞥我一眼,声音低沉平静,“公主该期望最好别被认出来。”说罢把我推下马去。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手下快步上前,把我拉到他身边。

萧史又低声吩咐一两句。队伍中站出一个和我身量相仿的年轻女子。这女子捡起我被剥脱在地的外衫穿上,踩镫上马,与萧史共骑。

根本不及说什么,一根黑色宽布条死死勒住了我的嘴,绑在脑后,使我发不出一丝声音。

庞大的吊桥吱吱呀呀地响着,重重落地。鹿儿关,这扇和亲路上的大门,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,此刻,沉重的铜门竟然缓缓地向内打开。

队伍开始有秩序地入关。我坐在络腮胡子身后。他放马慢慢走着,混在一群骑兵中间。而萧史与那女子走在队伍最前列。

虽然宁静得只闻风雪中的马蹄声,却有悚然之气从四下传来——是浓重的杀气,如刀剑出鞘。关内陈军列阵,四周高低明暗处都伏有精兵。身处其间,如同步入猛虎的喉咙。

座下之马也似察觉了什么,缓下步子,警觉地竖起耳朵,不安地低嘶一声。

一阵雪尘散溅,周军兵将已如潮水涌至,将我们团团围住,正中留出一条通道,直达萧史马前。

一匹雪白骏马扬蹄跃出——正是裴青策缰勒马。他在马上稍侧过身子,视线扫向萧史所带领的整支队伍。

他与萧史开始交谈着什么,从两人的神色可以猜测话题并不轻松。

络腮胡子凝神持缰,暗暗将我抓得更紧。

裴青伸鞭指向萧史马后的女子,萧史脸色大变,忽然扯过马缰要走,而裴青立时发难。陡然一阵暴响,周军便冲入契丹军中。马嘶人喊,一时混乱。

前方周军人数众多,但分明是冲萧史身后那名女子而去,将他的坐骑围得水泄不通。萧史持戟几番冲杀,都无法突破。

又一次围击,周军两名骑手拉开绳索一拦,将那女子揽下马来。众将蜂拥而上,将她拿住。

萧史一见失了这女子,神色激愤若狂,号令着身后契丹骑兵数次反冲,都被周军击退。

混乱中,他忽然做出了决定,猛吹一声口哨,契丹骑兵闻声立刻开始撤退。挟持着我的络腮胡子一直落在队伍最后,此时也策马随队奔跑起来。

而周军也缓下步子,并没有追击的意思,竟似得了那女子,便要放契丹军过关了。

只要跑出鹿儿关,我就更无法摆脱萧史的控制。此刻双手被缚,无法动弹,只有险中求生。我使出浑身力气,突然提靴对准马的肩胛猛踢一脚。马陡然受到惊扰,猛地一跃蹿到路边,仰起头来烦躁不安地打着响鼻,又惊恐地左右晃动脖子。络腮胡子有些惊慌,用力拉紧缰绳,狠狠一夹马肚,马前蹄顿时腾空。我就势从马后臀滚了下去。

络腮胡子脸色骤变,猛探身下来抓住我一只胳膊。我就势伸腿勾住一根缰绳,马头猛然被扭转过来,两只前腿失控地跪下,然后沉重地跌倒在地。

就在这一瞬间,我奋力挣脱了抓住胳膊的铁爪,一边躲避着不停踩踏着的马蹄,摇摇晃晃地立起身来。

还未站稳脚跟,我就踉踉跄跄奔跑起来。身后马蹄声交错,夹杂着阵阵乱嚷。我奋力向周军阵队跑去——雪地中深一足浅一足,不知跌了几跤,浑身是雪,如同疯妇。

只恨路长!

陡然一条长鞭绕住我的腰。我受惊回头,竟是萧史不知何时蹿到我身后,伸鞭勾住了我。

心中激荡与绝望充溢,陡然令我不能自已——终于还是逃脱不了他的魔爪。

然而萧史不顾一切对我的追逐已经引起了不远处周军的注意。一队周军骑兵已经快速包围了上来。

他使鞭将我拖上马背,坐骑骤然发力,惊电般跃出,向前冲去。

风声呼啸,眼前一切飞掠如电。耳边是紊乱的喘气声,剑光划过处,绰绰的银甲身影,如鬼魅而至。

萧史将我完全挡在臂弯下——最后一眼,我只看到逼近跟前的白甲,劈空刀光挟一刃雪白迎头斩来……

陡然一声马嘶,我的身子已冲下雪堆。惊魂未定中,我看清这马已被砍去了一双前蹄。它的伤口还在喷溅着血沫。

萧史也跃下了马背,伸手来拉我。我用尽全力向旁边一滚,躲开他的手。

“你不能落到裴青手里,他一心要杀了你!”我听见萧史声嘶力竭的声音,却义无反顾地扎挣着爬起来。

可是此刻我才感觉身体的疼痛,才迈开步子,眼前一暗,又倒在冰冷的雪地中。

不知过了多久,有人用刀割开了绑住双手的绳索。我双手软软地垂在雪中。再不多时,绑住我半张脸的黑布也被划开了。

“是个女子!”有人喊了一声,我努力睁开眼。

身边有人在说话,“那契丹头子拼命夺这女子,看来身份不一般……”

有人靠近我蹲下来,脸侧的发丝被撩开,“是汉人。”探看我的人补充道:“姑娘,你是谁?”

我吃力地眨动眼睛,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,喉咙里含糊了很久,才轻吐出一句,“我要见……裴青……”

周围的人低声讨论着。一会儿之后,有人把我搀扶起来,架着我缓缓向马匹走去。

我半躺在马背上。马没有走向鹿儿关中,却走向更远更远的方向。我有些昏沉,仿佛又回到了和亲的时候……

这扑面而来的烟尘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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