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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章 第 79 章(9.8w营养液二合一)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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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祖抱着头盔,  跟在一众舰员的身后。

        舰桥出来的人已经面如土色,惨白色照明和警告灯的红光交替,  把脸打得格外惊悚。

        楚祖听到众人无头苍蝇似地低声交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巡航舰彻底失控了,  他们直接往我们这儿撞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撞医疗舰?这难道不算舰长失职吗?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哪个舰长?我们舰长?他在哪儿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当然在舰桥!该死的,军事学院不愿意分人来医疗舰,航行官都是挑剩不要的,  他们到底在干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一般情况下,  遇到撞击风险时,舰船应优先确保医疗舰和护卫舰的安全,  以便于后续救援和支援任务的开展。

        但uif的风格很反常识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和虫族的战争中,  有轻伤、重伤、重伤致死、当场死亡四种情况。

        轻伤,  指新兵蛋子在操作时给自己找了点麻烦。

        重伤,  指士兵万里挑一的幸运,  居然能在太空活下来,  但大多都无法再返回战场,只能遣返地球。

        重伤致死,指能在医务人员的抢救下留点遗言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场死亡就更不用说了。

        uif像是认为,  除了轻伤外,  其他都没有投入医疗资源的价值——这是楚祖感觉到的态度。

        虽然各舰队中存在优先级条令,  舰队指挥官也懂“先保奶妈”的说法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医疗舰的人自己清楚,  这艘舰船的人员配置贫乏到什么地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尚且不知道陆安忌的打算,知道了可能也只是多骂两句疯子,然后继续掏出人手一份的便携储存器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小型设备可以随身携带,  甚至贴身佩戴,  以确保在紧急撤离或舰船毁坏的情况下仍有机会保存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便携储存器的用处有很多,  机械人员把它当备忘录,  指挥官把它当日程表……当然,  就医疗舰的情况来看,它被当作空白遗书的场合更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其实我们不该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楚祖让系统计算了一番,“改变航向需要的动量很大,根本来不及转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反向推进,减少相对运动速度。巡航舰体积稍小,而且已经有严重损伤。就算两舰相撞,医疗舰也能保存一部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说,“陆安忌应该锁死巡航舰的武器系统,避免撞击产生的爆炸才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系统:“小陆同学……一向很偏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还可以更偏激。坐上逃生舱,命令巡航舰立刻自爆。舰船上人死光,也没人知道他是个什么狗东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楚祖颇为冷酷说,“还是想拉我下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系统心想,要说偏激,那还是宿主强点。

        谁会在这种关头,脑子里先冒出站在双方立场最损人不利己的方案啊!

        哦不对,阿祖尔不是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陆同学已经在命令巡航舰卸除所有武器系统了,您要去舰桥协助对接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系统说,“您之前用缝缝补补小破船也能开离太阳,协助对接的话不算ooc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楚祖也学着其他人,掏出便携储存器,道:“谁跟他心有灵犀?我只和我妈心有灵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系统已经达成了高度适应,完全没对宿主的决定做出半点反驳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要不破坏原先剧情,宿主也不是真的想把陆安忌改造成……他做什么都行!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您找个方便跑路的地方,等对面撞上来之后,我定位好陆安忌的位置,方便您去捞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楚祖:“我没说不帮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系统: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懂了,还在记仇。

        陆安忌毕业后不愿意联系,意识海一连接马上就溜。

        看来这次,要是陆安忌不灰溜溜主动找上门协商,宿主能强硬死等,看谁先急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就算陆安忌让步,他也联系不上阿祖尔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在楚祖对着“空白遗书”奋笔疾书的时候,难以被人类探测到的生物波长越过灾难,骤然降临。

        猝不及防地,周遭环境变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所有嘈杂声消失,他像是回到了故乡,往日几乎不踏足太阳表面的母亲静静伫立在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 虫母在意识中呼唤她的孩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意识会反映出现状,虫母的八条节肢中,前两条已经出现明显萎缩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曾用这两条节肢给azul-1输送养分,也用它们将阿祖尔从地面托起,帮助还无法灵活运用尾巴的阿祖尔爬出巢穴外,去到太阳表面当自由小野人。

        楚祖走到她跟前,脸贴在虫母灰暗的外壳上,敞开怀抱抱着她身躯小小的一部分。

        母亲放下萎缩的节肢,楚祖爬了上去,来到巨大的复眼前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在无数双巨大的漆黑复眼中看到了万花筒似的,绚烂的星云。

        准确说,是一场关于星云的漫长又简洁的演化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引力的作用下,星云中的分子云开始塌缩,形成高密度的分子云核,它的密度不断增加,温度也随之上升,最后,原恒星诞生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原恒星的核心温度达到1000万开尔文时,氢原子开始发生核聚变反应,将氢转换为氦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旦核聚变稳定进行,原恒星就成为了一颗,可以给虫族提供能源的主序星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母虫给楚祖展示了整个进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妈是不是探查到了什么变化?”楚祖轻声问系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陆安忌所在的巡航舰就是遭遇了正在塌缩的分子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系统说,“uif的舰船规划了航道,本不会遇到星云,是受引力牵扯被卷进去,继而失控——母虫认为那片星云能成为恒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楚祖问虫母:“你需要新的恒星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虫母的回答是肯定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需要楚祖确认星云的信息。

        恒星的形成或许要花费几百万到几千万年,虫母已经在步入死亡,她需要判断“等待恒星诞生”的这一方案是否可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听起来真可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楚祖对系统说,“她明明知道,那片星云离人类更近,而且恒星的形成需要几百万年到几千万年,她会比人类先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黄鸡听出了宿主冷淡口吻中藏着的什么,稍微带上了些尖锐。

        宿主好像有些不满。

        小黄鸡猜测,虫母的行为在他看来是一种消极抵抗……宿主一直不太喜欢对生命的消极,不管他是不是虫族。

        宿主喜欢的是例如纳奇娅那种,浑身上下洋溢着勃勃生机,拼劲全力也要为自己放手一搏的角色。

        楚祖想了想,对虫母说:“你等不了那么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复眼又出现了新的场景。

        无数虫族围绕着一个巨大的茧,丑陋的茧像花一样盛开,新生的母虫从中爬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和楚祖认知中的母虫不同,体积更小,节肢密密麻麻,背后有着一对微微发亮的羽翼。

        母虫和围绕她的虫族依次交|配,它们在漆黑的洞窟中疯狂抽搐身体。

        怀孕的母虫被送到地下更深的繁殖室,她的腹部如山一样大,几乎快撑破外骨骼,最后诞下无数的卵。

        虫族将卵安放在准备好的茧中,由此孵化出新的工虫。

        当母虫预感自己的生命快要结束,她会停止繁殖,回到属于自己的茧里。

        茧瓣闭合,再度绽放时,或许是为了适应生育,诞生的女王比之前体型更大,原先的羽翼退化。

        又是一轮新的繁殖。

        整个过程重复了无数次,直到它们所在的恒星无法再提供能量。

        新的虫母在茧中花了数十倍的时间,她修改了进化方向。

        体型更加巨大,羽翼彻底消失。

        最重要的是,她不再采用交|配的形式繁衍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孤雌生殖中,卵细胞通过与极体融合或染色体加倍来保持二倍体。

        虫母通过这种方式调整虫族基因,在短时间内快速扩大种群。

        虫族在星际间的探索由此拉开帷幕。

        比起整个虫族的演变,楚祖更关心的是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的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说,“你能在里面活很久,对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母虫再度肯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会去找合适的星云,它离人类更近,在我找到之前,你要保护好自己,还有你的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楚祖像当初虫母照顾他那样,轻声嘱咐道,“我已经长大了,能让你活下来,母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楚祖又一次抱住了虫母,在结构上来看,他贴在虫母的“牙齿”上,热量源源不断从温暖的小小身躯传递给这具庞然大物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把一切都交给我,我正在做。”他承诺说。

        提到“活下来”,楚祖在虫母身上感受到了明显的悲伤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之前也有类似的情绪,一种面对死亡的万念俱灰,之前的阿祖尔不能理解,现在的楚祖也觉得新奇。

        虫族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出现了人类能体会出的感情?

        在接触了雷静安之后?

        还是……在为了养大阿祖尔而去主动了解更多关于人类的东西之后?

        能算是进化吗?但这对生存毫无帮助。

        在面对死亡时,如果产生的反应是恐惧,或许还能逼迫自己做出某些反抗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悲伤?

        悲伤改变不了任何事。楚祖再清楚不过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没有更多的交流,断开了意识联系。

        楚祖睁开眼睛,立刻感到了剧烈的颠簸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被套上了头盔平放在地板,头盔内部显示氧气含量已不足百分之三十。

        撑着起身,周围全是发出呻|吟的伤患,舰内的广播断断续续,隐约能辨认内容——

        「全体医疗……注意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对接……伤员稳定……生命维持系统……舱内气压平衡装置正常运转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「确认……设备正常运转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妈这通电话来得太不是时候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楚祖和系统在意识海的对话可以压缩到很短时间内,但阿祖尔和陆安忌、或是虫母的意识联系时间都与现实同步。

        楚祖不太清楚虫母给他安排工作花了多久。

        复眼中出现的情景跨越了数万年,根本没法算。

        被交代的画面逐渐淡出楚祖脑海,他把更正后的打算先抛之脑后,问系统,“现在什么情况?”

        系统快速回答:“陆安忌联系不上您,但没来不及选其他方案了,在强行对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现在情况不太妙,因为之前一直在强制转向,他们很晚才意识到需要对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对接已经失败了一次,医疗舰舰体受损,基本是被巡航舰顶着推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楚祖起身,摘下影响视野的头盔,扶住墙快速往舰桥方向赶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是故意放他鸽子……不过这小子肯定记恨上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叹气,“算了,他本来也挺恨我,也不差这一次。朋友和妈掉水里,我肯定先救我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系统没接茬,它在确定陆安忌的状况。

        陆安忌岂止是记恨,他都快往自己的pov里塞满八万字的心路历程。

        从“为什么意识连接不上”,到“阿祖尔又在发什么癫”,再到各种被文明和谐的世界语。

        明明恨阿祖尔恨得想把对方置于死地,但陆安忌却感受到了幼年时,被父母抛弃后才有的抗拒和不甘心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家伙甚至一度自暴自弃,想什么也不做,干脆这么死了得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不甘、愤怒和仇恨在下一刻转化为动力——得活下去,才能毁掉一切的动力。

        所有转变都发生在一分钟之内,陆安忌的心理素质像是被极限压缩成坚不可摧的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也因此变成……系统难以评价的生物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您……小心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黄鸡提醒宿主,“小陆同学这次见到您,可能会做出一些很不理智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楚祖步履不停,随口说好,整个医疗舰又震颤了几下,走廊应急灯忽明忽暗。

        舰桥平时禁止常规舰员踏足,现在没了值班人员,楚祖让系统骇入管理系统,开了舱门,猫着腰混了进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刚想让系统介入对接,听到舰桥爆发出大喊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对接成功,对接舱准备加压!!”

        对接舱的密封状态显示为稳定,舰长握紧的拳头也缓缓松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快速下达命令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所有医疗组成员继续待命,维修小队准备进入修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推进器微调,角度偏差02度,航向修正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心点,我们没有第三次机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随着巡航舰的姿态调整完成,对接程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。

        对接舱外的机械臂缓缓伸出,伺服马达在静默中运作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就在即将接触的瞬间,医疗舰突然因为自身调节的失稳而产生了小幅震动,导致对接角度发生偏差。

        机械臂险些与医疗舰擦肩而过,整个舰桥内屏住呼吸,仿佛时间静止了一瞬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调整推进器,稳定姿态!”

        机械臂重新调整,推进器微调的蓝色火焰在黑暗的宇宙中闪烁,经过数秒的微妙调整,对接臂终于再次靠近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次,机械臂成功锁定了对接口。

        但现实总会惩罚才不配位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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